在2016年大选中,谁能令他们相信她或他是真正有能力创造希望的人,谁就将当选,正闭门做功课的希拉里·克林顿将要面对并不羸弱的敌手。
如果此时此刻你还要在华盛顿提出“希拉里·克林顿会不会参加2016大选”的问题,你将收获讪笑。美国政治中心几乎无人怀疑希拉里·克林顿在民主党内已是无可匹敌,没有哪个民主党成员愿意或敢于挑战她击穿女性担任美国总统这一“最高、最难天花板”的最后却也是最好机会。
但希拉里·克林顿正式参选的决定迟迟没有到来。“捅破一层窗户纸还要多长时间”,《华盛顿邮报》提出的这个问题表明美国媒体和政界已被铺天盖地的评论和预测搞得颇不耐烦,而迄今为止希拉里·克林顿公开回应过的最明确话语只是2014年10月在艾奥瓦州集会上的那句“真的,我正在考虑这件事”。彼时,她正忙着为参加中期选举的民主党人助选。
民主党在2014中选中惨败,失去对国会参、众两院的控制权,希拉里·克林顿为之站台的近20位候选人几乎全军覆没。公众用选票对奥巴马执政6年的业绩表达失望,他们当中的大多数未能从美国经济复苏中享受到实质性好处。但这一结果被评论为“希拉里·克林顿个人的胜利”,奥巴马的低人气刚好衬托出她的高声望:她无须为奥巴马的无能负责,反倒成了民主党阵营最具影响力的人物,共和党全面执掌国会也可使她不必投入过多精力强调与奥巴马的政策分歧。
希拉里·克林顿已是美国史上最接近总统宝座的女性。她吸纳了民主党内迄今为止着眼2016年大选的70%以上募款,凭着在国务卿、参议员和第一夫人任上的尽职尽责表现,拥有50%以上的国内民调支持率和一支强大的工作团队。尽管希拉里 克林顿已经67岁,但这并不是她参选的主要障碍,美国历史上比这老得多的总统不乏其人。而且,今日美国面临的问题如此深重,选民对“资历”的看重正在复归,老成持重的年龄甚至可成优势,只要竞选搭档足够年轻。
民主党内紧随希拉里·克林顿呼声最高的是副总统拜登,再就是马萨诸塞州女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她是美国中产阶级的代表性人物,一度有望进入奥巴马政府二任权力核心,但因与华尔街关系紧张而遭弃用。两人参选的可能性都已不大。
形势如此有利,她在犹豫什么?是政策,希拉里·克林顿正加紧准备应对正式宣布参选后必将接踵而至的政策阐述压力,而这可不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2016年大选将是美国政治史上议题最为复杂多样的一次选举,从经济、政治、反恐、移民、女性、伦理到外交、气候变化,对候选人的政策压力极其沉重。
美国刚刚经历了经济增长衰退、失业率高攀的十年危机,这十年也被称作“中产阶级的痛苦十年”。“劫富济贫”的奥巴马政府未能实施均衡的政策,把经济复苏建立在了中产阶级生活发生倒退的基础上。这侵蚀着民主党的自由派根基,削弱着年轻一代对该党的支持,并不是靠炒作女性、外来族裔话题和在同性恋问题上显示开明就可以补回的。美国中产阶级反感寡头资本主义,对2016大选的核心期求是看到希望,他们将超越下层百姓和少数族裔成为候选人在政策辩论中拼命争取的首要对象。
与华尔街财阀、硅谷领袖关系甜蜜的克林顿夫妇必须重新回答“代表谁”的问题,要想在不违背经济规律、不疏远金融界、不刺激民粹主义、不否定奥巴马社改基本盘的前提下推出能取悦中产阶级的政策主张何其艰难,更何况经济并非希拉里·克林顿的长项。
比尔·克林顿早已开始为妻子助选的旅程,这位前总统试图把公众记忆带回到他执政期间藉互联网经济创造的就业、工资均快速增长的“黄金岁月”,以及总统超然于两党之上奉行中间路线、国家不受“极化政治”羁绊的“协商年代”,宣称克林顿家族可以做到“昨日重现”。但人们知道,上世纪90年代的美国还是一个丑闻与泡沫的时代,怀旧并不能解决下届总统该为美国创造什么样的新引擎的问题。
“在没有可信的经济计划的情况下,美国左翼有可能结成一个虚幻的‘彩虹联盟’,这是希拉里·克林顿面临的危险。”英国《金融时报》1月12日发表的一篇评论这样给民主党内部的过度自信泼冷水。
希拉里·克林顿的长项是外交,但即便如此,世界变化太快,她仍需要时间来重新审视自己坐在国务院头把交椅上时曾熟悉无比的美国外部环境。这是一个美国在各个方向都遭遇困难、在所有角落都在收敛权力的世界,美国领导人的国际威望陷入低谷,国际体系中的“去美国化”悄然发生。奥巴马将在世界上“不做蠢事”奉为信条,但美国民众并不买帐,他们一方面赞同美国要“首先管好自己的事”,一方面抱怨奥巴马太过“退缩”、“软弱”,呼唤形成新的对外战略。这种战略当然不是重返小布什时代的新保守主义,但对强势美国的怀念显而易见。
新总统必须面对一个美国在其中不再是“孤独强者”的新世界,在棘手国内议程和复杂国际议程之间寻找新的平衡。希拉里·克林顿已然意识到这一点,她或许还知道换了自己执政,情况未必能好到哪里去。希拉里·克林顿很容易被认作是“鹰派”人物,她也确实对米尔斯海默宣扬的“进攻性现实主义”推崇有加,但她最引以为豪的还是自己发明和推广的“巧实力”。
2014年9月,深受希拉里·克林顿敬重的基辛格博士发布新书《世界秩序》,希拉里·克林顿在她亲笔撰写的书评中写道,“是时候来一场大辩论了,我们应该关注:美国对世界意味着什么,世界又对美国意味着什么?大家需要进行诚实的对话,讨论美国领导全球的成本,讨论什么才能真正保证我们的安全和强大”。她说,“我们国家领导地位的杠杆绝不仅限于强大军力和灵活外交,还在于支持人权,提高妇女和女童的权利和地位,为一个繁荣的公民社会创造空间,为广泛发展创造条件。”
这个大选季将在2015年夏秋之交全面揭幕,届时上演的极可能是两个家族的对决。共和党方面,老布什次子、小布什之弟、现年62岁的杰布·布什已于2014年底宣布参选。这位同样头顶家族光环的“阳光之州”(佛罗里达)前州长承诺依靠“南方传统”、运用自己的地方执政和从商经验,为美国量身制订“解决方案”,把阳光带入已晦暗15年的政治。
挟中选胜利余威的共和党相信自己大有机会重占白宫。毕竟,由同一政党连赢三届总统选举,在过去60年间只出现过一次。共和党的老毛病在于其内部鱼龙混杂,新保守主义、极端保守主义、温和保守主义观点相冲,难以提出有整合力、说服力和改革精神的政纲。
除杰布·布什外,觊觎总统宝座的共和党人还有几十个,包括新泽西州州长克里斯·克里斯蒂(不过2014年5月的“大桥堵门”事件沉重打击了他的政治前景),德克萨斯州参议员、茶党成员泰德·克鲁兹,肯塔基州参议员兰德·保罗,佛罗里达州参议员马克罗·鲁比奥,威斯康辛州众议员保罗·瑞安,等等。在2012年大选中败北的罗姆尼也不排除对白宫发起第三次冲击。
共和党决心吸取2012年大选党内提名混战内耗过度、政纲推出过晚的教训,主动出击用政策赢取2016。杰布·布什在宣布参选的同时提前粗述了自己的政策框架,显示将会通过降低精英类移民门槛、放宽国内油气生产限制、推广K-12教育体系以及改革税收、金融监管和权利资助机制重振美国。
美国正处在一个政治紊乱时期,两党的极端对立令社会偏离协商和妥协轨道越来越远,“温和的中间派”们逐渐失声,但他们手中的选票更显重要。这些选民也许并不真正关心美国最高领导权是否将陷入“世袭循环”,他们最关心的是难道贫穷也要“世袭”。在2016年大选中,谁能令他们相信她或他是真正有能力创造希望的人,谁就将当选,正闭门做功课的希拉里·克林顿将要面对并不羸弱的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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