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西方多国议员接连曝出挪用公款、洗钱、违规申领房补和交通补贴等以权谋私丑闻,严重冲击了公众对议会和政治机制的信任度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杨舒怡、平悦、江亚平发自北京、温哥华反腐败是当前各国普遍面临的一个重大课题。腐败的要害和核心是权力腐败,以权谋私则是各国腐败行为中最常见的现象。
前不久,英国两名议员在媒体的“钓鱼调查”中曝出了“金钱换门路”丑闻,激起英国民众的愤慨和质疑。由于英国、德国等不少国家并未禁止议员从事兼职,如何界定并防范议员利用权力和影响力为私营机构谋取利益成为当局面临的反腐难题。
英资深议员公开索贿
英国《每日电讯报》和第四频道联手展开了一项“钓鱼调查”,由记者假冒一家国外公司的员工,邀请12名英国资深议员竞聘该公司职位。按照设定的剧情,这家公司“不差钱”,希望聘用“有影响力的英国政客担任该公司顾问”。
第四频道经由官方网站披露说,在12名英国议员中,“半数人未作回应;1人表示想要实地深入了解这家公司,于是我们放弃进一步行动;1人表示不太感兴趣。在其余(4名)议员中,斯特劳、里夫金德‘挺身而出’”。
斯特劳、里夫金德随后与假冒公司员工的记者会面,却没料到他们的对话都被记者偷拍下来。在这些被曝光的视频里,里夫金德夸口说,他能“有效联络”到英国派驻世界各国的大使;斯特劳则说,他能“不被雷达探知地”利用其影响力改变欧洲联盟的政策法规,使之有利于某公司。
至于酬劳,里夫金德表示,“没人给我发工资,我得自己挣钱”。按照他的报价,他工作半天的酬劳“一般在5000英镑(1英镑约合人民币9.48元)至8000英镑之间”。而斯特劳的报价相似,“正常情况下,如果要我发表演讲或做类似的事,每天酬劳是5000英镑”。
英国媒体曝出这则丑闻后,斯特劳和里夫金德2月23日急忙辩解,均否认以权谋私,声称自己遭人“断章取义”。里夫金德接受英国广播公司采访时说,“我没有答应任何交易。当时只是初步讨论,我根本不是在谈条件。”斯特劳则表示,“我落入陷阱,感到很丢脸。”
工党人士随即透露,斯特劳已经同意接受英国议会内部调查,并自愿暂停工党相关职务。里夫金德2月23日则被暂停在保守党内相关职务,等候调查结果。次日,他宣布将辞去英国议会情报和安全委员会主席一职,并且不在定于5月7日举行的议会选举中谋求连任议员。
议员腐败丑闻层出不穷
这起“金钱换门路”丑闻曝出后,英国反对党工党领袖埃德·米利班德呼吁保守党首相戴维·卡梅伦出台措施,禁止议员有偿提供顾问咨询或出任公司高管。
目前,英国议会并不禁止议员为公司“打工”以增加收入,但设有一些限制规定,例如议员不得利用议会资源为公司谋取利益、应及时申报各项收入等。
这并非英国政坛的独特现象,德国、欧盟等不少国家和机构都有类似规定。德国《明镜》周刊去年3月曾报道,德国联邦议院631名议员中,123名议员承认正在从事兼职,每月收入在1000欧元(1欧元约合人民币6.70元)以上;另有120名议员在各类机构担任名誉职位,不过据称没有实际收入。
此外,近年来多国议员接连曝出挪用公款、洗钱、违规申领房补和交通补贴等以权谋私丑闻,严重冲击了公众对议会和政治机制的信任度。
例如2014年,日本兵库县议员野村龙太郎被曝2013年出差195天,公款造访温泉106次,在无发票情况下依然报销了大约300万日元(100日元约合人民币5.16元)差旅费。兵库县议会调查后发现,野村过去3年间花费的逾1500万日元政务经费中,仅有四分之一能够被证明确系用于公务活动。
2014年,英国曝出的“报销门”丑闻,三大主要政党共300多名议员涉嫌2009年以来滥用公款报销个人账单,引起英国社会一片哗然。
在“报销门”事件中,时任英国首相、工党议员戈登·布朗被指为其弟报销6577英镑房屋清洁费;时任保守党党鞭德里克·康威花费数万英镑公款,“聘请”他还在读书的儿子担任研究助手,但调查显示他的儿子是在“吃空饷”;时任英国内政大臣雅基·史密斯为其丈夫报销购买苹果手机和观看成人电影的费用;时任文化大臣玛丽亚·米勒虚报住宅情况,以“多”领数万英镑的住房补贴;时任英国地方政府事务部长、工党议员芭芭拉·福利特使用公款报销其私人艺术品保险费、住宅保安费等支出,总额超过4万英镑。
审计和媒体双重监督
议员贪腐现象能被曝光,除了媒体紧盯外,在实际监管上财政审计也是非常有效的手段。
每年三、四月份都是加拿大的报税和审计季。每当这个时候,审计人员都会在公职队伍中挖出一些蛀虫来。2014年3月中旬,审计人员在审查一家名叫波德兰旅馆协会的慈善机构的账目时发现,过去一年中,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议会华人议员关惠贞多次由这家慈善机构为她和家人支付出国度假费用,共计3.4万加元,原来她丈夫就是这家机构的一名高管。事情曝光的第二天,关惠贞道歉并退还了全部费用。
从加拿大的经验看,从经济上入手,加强账目的审计和监管,是反腐利器。譬如通过这次审计,就发现了波德兰旅馆协会的财务漏洞。该机构从2009年到2013年间,滥用数百万加元支付高管人员的旅游和吃喝玩乐费用,关键就是其间没有对它进行严格的审计和监管,以至于硕鼠横行。现在,波德兰旅馆协会的多名高管已经辞职。
毫无疑问,司法、审计等政府监管部门是反腐的主力军,但公众媒体的“啄木鸟”、“放大器”功能也在缔造反腐“寒蝉效应”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如果只进行内部审计,或只在小范围内通报,有些贪腐案件容易大事化小。只有借助媒体的公众平台曝光,让全社会都知道,才能形成各种压力,让贪腐之人受到制裁。许多事件正是在媒体穷追不舍地挖掘和报道后,贪腐官员才无法遮掩,无可逃遁。
2013年,由加拿大总理斯蒂芬·哈珀提名任命的几名参议员在住房与旅行补贴方面虚假冒领,丑闻频发,甚至殃及总理哈珀的形象,数千名加拿大人在互联网上发起“哈珀必须辞职”活动。同年7月,哈珀宣布改组内阁,进行多项重要机构和人事变动,力图消除一系列腐败丑闻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西方有俗谚说,人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野兽。而好的制度与管理可以把人性的恶挤压到尽量小,让人性的善发扬到尽量大。只有在严格、公开、透明的法律规定和监督机制下,才能令有私心者谈腐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