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作家村上春树在长篇新著《杀死骑士团长》千余页的作品中，仅用几行文字提到南京大屠杀的真相，就引发了日本右翼的激烈抨击，我们在诸多日本主流媒体网站上便能看到大量来自右倾网民的批驳短评。
事实上，此次村上作品的价值流露与右翼歇斯底里的回应并非日本文化舆论界的首次碰撞。村上除曾在旧作中反思日本侵略战争外，还在2015年战后70周年纪念之际，通过多个场合强调历史问题的重要性，并建议“日本须不断道歉直到中、韩满意为止”，旋即遭致日本右翼强烈批评。动画大师宫崎骏在诸多作品中所展示的反战思想，同样引发日本右翼的愤怒。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大江健三郎除通过文学创作反省历史外，更参与成立“反战千人委员会”，公开反对修宪，其遭遇则是被右翼斥责为“日奸”，认为大江故意讨好世界。
长期以来，日本社会里不乏正义进步的呼声，但也持续充斥着右翼保守的杂讯。然而近年来，日本国家社会的整体保守化使得历史认识问题相较过去而言变得更加严峻。
从政治层面讲，安倍晋三自2012年二度担任首相后，其政治立场与历史观念的修正主义倾向明显。作为首相的安倍，不仅公开表示“侵略的定义在学术乃至国际上都没有定论，取决于看待这个问题的是哪一方”，试图抹去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的不义色彩；而且公然声称自己没有阅读过《波茨坦公告》全文，对作为奠定战后国际秩序的基础文件佯装无知；还通过要求奥巴马访问广岛、自己访问珍珠港等形式，单方面寻求与美国的和解，却对近代史上遭受日本巨大伤害的亚洲国家置若罔闻。古有云“上行下效”，日本政府领导人如此行事的恶劣影响可想而知。
从社会层面讲，诸多因素使得日本文化在近年来明显趋向保守。随着时间流逝与代际更替，战后出生者逐渐成为日本国家人口主体，战争对他们而言变得遥远，因而他们对战前历史表现出或有意或无意的漠然。这种情绪在日本国内左翼舆论受到打压、历史教育日益空洞的当下有蔓延之势。不少人对于二战历史，更多记住的是原子弹的创伤。作为给周边国家烙下痛苦记忆的“加害者”日本，摇身一变被塑造为遭受美国核爆袭击的“受害者”。至于南京大屠杀、慰安妇问题等，反而被右翼力量污蔑为夸大其词甚至子虚乌有的事件。
“装睡”、“嗜睡”的日本右翼们不愿醒来，历史认识问题横亘于日本与周边国家之间，和解之路仍可谓道阻且长。但我们要欣喜庆幸，日本社会中依然有村上春树这样的有识之士，敢于直面历史、大声疾呼，而非妥协沉默。战后的日本被公认为发达经济强国，也自诩为多元民主社会，但如若都不能坦言历史真相，甚至不允许发出理性呼声的话，未免就太自欺欺人了吧？真切希望日本社会能够带着勇气去倾听事实的声音，秉着良知去洞悉正义的真谛。
作者：外交学院外交学与外事管理系讲师赵罗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