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莹丽日记本里的内容,上面写着“第一个真正意义的教师节,棒!”(8月22日摄)。新华社记者 张铖 摄
日记里,班主任和“吃货”的角色不停地互换,小心思中透着姑娘的纯真。
“校长校长,班里有几个学生很调皮,怎么说都不听,怎么办啊?”头几个月,陈莹丽一趟趟跑进金峰的办公室,向老教师“取经”。
“陈老师你要慢慢来啊,改变一个人需要时间,万万急不得。”从陈莹丽一进校,金峰就在观察这个“90后”教师,发现她身上有股拧劲儿,却都是发自对学生的爱。
班上有个小男孩是留守儿童,父母离异在外打工,只与爷爷相依为命。小男孩对学习没有兴趣,情绪不稳定,常喊着“不想活了!”陈莹丽看着心焦,主动找孩子的爷爷沟通,没想到老人干脆说:“这孩子无药可救,你们都不用管他了,爱怎样就怎样!”
“爷爷,我当老师的都没有放弃,您怎么能放弃啊?”陈莹丽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后来,急性子的陈莹丽也慢了下来,她一次又一次陪这个孩子在操场上散步谈心,孩子情绪激动时,她会像母亲一样,把他拥在怀中……
教育,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没有爱就没有教育。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我们就要爱学生,爱就不能放弃。”这是陈莹丽这个年轻的乡村教师对自己事业的认识。
“她是一个当老师的好苗子!只是可惜……”金校长欲语凝噎。
2017年6月26日,距离陈莹丽去世前的第17天。
这是陈莹丽最后一次出现在学校。她被家人搀扶着上楼,瘦得脱了形,脸上却还挂着幸福的笑容。
陈莹丽来学校只为完成一件事:办理新教师转正手续!原本可以请人代劳,但她坚持自己来办。或许在她心中,成为正式的人民教师无比神圣。
金峰在表格上签上“同意转正”四个字,盖上镇安学校的校章。手捧转正表,莹丽的嘴角轻轻上扬,声音微弱但坚定:
“校长,下个学期,我还想当班主任。”
“没有梦想,何必远方。”直至诀别时刻,这个平凡的姑娘仍没有放弃用梦想的璎珞,编织一个不一样的青春。
生命的厚度用什么来度量
夏日的清晨,汽车在熟悉的山路上向镇安学校行驶。窗外山谷溪涧,翠绿葱葱,陈莹丽却再也没有气力去欣赏。
自陈莹丽生病后,这样的行程,每周两次,直至她生命的最后。
今年3月下旬,陈莹丽突然腹部疼痛难忍被送医。辗转多家医院后,在上海的一家权威肝胆医院里,医生拿着检查结果,对陈玉臣说:“家属进来说几句话。”
“来太晚了,已经扩散到肺部。如果做手术,连手术台都下不来。可以的话,带孩子四处走走旅游去吧……”
瞬间,陈玉臣觉得天旋地转!
父亲选择了隐瞒。然而,聪慧的她,如何不能从父亲的心事重重中看出端倪。
根据化验单上的数据,陈莹丽上网一搜:甲胎蛋白严重超标,可能是肝癌。
她也选择了隐瞒。
从上海确诊回温州的路上,手机记事本里的一段独白,让我们读出了她在生命最后时刻的从容淡定:“太阳还没有落山,照在马路边上,我从车窗往外看,想看以后可能不大有机会看了,我的人生,可能就是比较短吧……”
关于“生与死”,陈莹丽早有过自己的思考。刚毕业时,她在乐清总工会职业技术学校任代课老师,和政治组的同事们曾对这个问题有过探讨。她这样说过:
“生命活得有尊严,才是对生命的最好态度。”
有位哲人说过,与生命相比,所有的表演都须退让。在生命的最后一程,大多数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开展一场冒险、踏上一次旅行,或是做出一件疯狂的事,一件件划去自己的“心愿清单”。
而陈莹丽,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4月底的一天,金校长打来电话,焦虑地告诉她学校的社政课因没有合适的代课老师,已经停了一段时间。初三学生马上要中考,耽误了就补不回来了。
“但凡她有一点犹豫,或是透露一点病情,我也不会让她回来!”提起这个电话,金校长至今有着说不出的内疚。
电话那边,陈莹丽没有一丝迟疑:“校长,我可以回来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