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马富春

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甘肃省绝大部分患者的救治都有中医药参与。截至3月1日20时，甘肃累计报告新冠肺炎确诊病例91例，累计治愈出院84例，治愈率为92.3%，治愈率位居全国前列。

在国家卫健委发布的系列新冠肺炎治疗方案中，一直强调中西医结合。中医药在新冠肺炎救治中能发挥哪些作用，具体的救治原理和实践如何？中青报·中青网记者就此采访了甘肃省中医药领域资深专家。

治新冠肺炎，中医药早介入是关键

“甘肃之所以取得如此好的救治效果，与中医药的全面参与密不可分。”甘肃救治新冠肺炎中医药领域的主要牵头人，甘肃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副院长、甘肃省新冠肺炎救治组副组长、甘肃省新冠肺炎中医防治专家组组长张志明认为，中医药在新冠肺炎救治中发挥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新冠肺炎虽然来势汹汹，但从医多年的张志明认为，此类瘟病在中医救治上有道可循。“由外而来，先侵犯肺，迅速传变，逆犯心包。”他介绍说，关于瘟病的发病原理，中国古代医书有系统论述，总结出了一套救治方法。

在甘肃中医药大学党委书记、中西医结合博士生导师李应东看来，新冠肺炎是病毒感染和机体免疫状态博弈的结果。“虽然中医也没有治疗新冠肺炎的经验，但在中国古代，瘟疫的发生是常有的事，古代医家在防治各种瘟疫的过程中，获得了很多经验及有效方剂。”李应东表示，中医治疗往往不是着眼于病，而是调动机体自身的抗病能力，因此，中医药在改善患者临床症状、减少并发症、提高生活质量等方面具有独到优势。

“中医治疗疾病处处体现出‘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的辨证论治策略。一旦得了新冠肺炎，应该第一时间用中药治疗。”李应东说。初期使用中药，可防止新冠肺炎由轻转为重症；到重症时，中西医结合救治可降低病死率；到恢复期，中医一大特色是通过益气健脾、益气养阴、化痰通络，以及非药物疗法，如火罐、针灸、刮痧、食疗、心理治疗等，帮助患者恢复。

“新冠肺炎的发病特点是起初症状轻微，甚至好多人无症状，一些患者在5～14天后症状才会突然加重，而且很快会发展成重症，如果治疗不当，会迅速转化为危重症，引发单个或多个脏器衰竭，治疗的难度极大。”张志明指出，“甘肃就是在患者发病早期，进行了及时的中西医联合救治，阻断患者病情由轻症向重症演变。”

甘肃省新冠肺炎救治小组在制定方案时，确定了提前设防，“关口前移、截断扭转”的中西医结合治疗方案，确立了“防治在早期、治愈在初期”的救治策略。

“下手早、解表早，用宣肺解表的方法阻止邪气进一步入里、入血。”张志明说，甘肃中医药参与救治，基于中医治疗温病的“截断扭转”理论，即在发病早期就中医药介入，和西医紧密配合，在患者处于轻症时就得到全面治疗，获得了比较好的治疗时机和临床效果，实现了轻症治愈于初期的目标。

中西医结合，综合干预疗效好

1月24日，张志明受命担任甘肃省新冠肺炎省级中医药防治专家组组长。17年前，张志明就曾奔赴抗击SARS最前线，因为表现突出，被评为“甘肃省抗击非典先进个人”。17年后，他再一次站在了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一线，且承担起了更加重要的任务。“此次中医药发挥重要作用，是中医药价值的体现，也是甘肃大力发展中医药事业的结果。”张志明说，较之17年前，此次疫情防控中医药全面参与、全程介入。

“制定了一个好策略，组建了得力的专家团队，这都是很重要的安排。”张志明介绍说，甘肃省在启动新冠肺炎防控工作时，从一开始就确定了中西医结合的方案，救治领导小组由主管医药、中医的卫健委领导担任了双组长，从源头保障了中西医的协调推进，中西医并重参与；同时，专家组汇集了全省中医药临床一线最优秀的专家资源，并聘请全省仅有的3名全国名中医做顾问。

专家组成员包括甘肃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甘肃省中医院、兰州大学第一医院等医疗机构的20多位优秀中医药临床专家。基于中医救治原理和临床，特别是SARS实践经验，依据国家方案，专家组迅速行动，研究制定了《甘肃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中医药防治方案》，作为全省新冠肺炎患者中医药医疗救治的临床指导。

“每一位新冠肺炎患者，都在中西医专家组的共同会诊下确定治疗方案。”张志明认为，甘肃采用的这种工作机制，从根本上保证了中西医治疗的协调与统一，充分发挥了中西医各自的优势。

除了研究制定治疗方案，甘肃省级中医药防治专家组还及时赴基层开展救治指导。张志明一行先后对收治在渭源县、陇西县及定西市有关医院的重症患者、确诊患者和疑似患者进行会诊，研判病情并全程指导后续治疗。根据中西医结合诊疗原则，对患者辨证论治并开具个性化中医治疗方剂。

甘肃首例新冠肺炎出院患者潘某某，1月19日从武汉返回定西市陇西县家中，1月20日出现低热，1月22日前往陇西县第一人民医院就诊，后被确诊为新冠肺炎。陇西县人民医院组织中医专家给予相应治疗，根据患者病情变化，经省级专家组远程会诊，及时优化治疗方案，治疗全过程中使用了中药。截至1月31日，患者体温连续6天保持正常，2月2日经省级专家远程会诊，结合核酸检测和肺部CT诊断，认为患者符合出院标准，同意其出院。

基于中医药救治原理和临床实践，专家组及时研发出了“中医药防治新冠肺炎系列方”。在预防方面，针对本次疫情特征，从扶正和辟瘟角度出发，形成了扶正辟瘟方，用于普通人群和密切接触者预防用药；在治疗方面，在辨证施治的基础上，总结临床经验，形成了针对普通型和重型患者治疗的中药方剂，普通型患者使用宣肺化浊方，重型患者使用清肺通络方。

“这组中医药防治新冠肺炎系列方，是专家组总结前期中医药参与防治经验凝练提升形成的。”甘肃新冠肺炎救治实行一人一策，中医药也是一人一方，同时配套香熏、香囊、足浴、石疗等方法。中医药的这套方法优势明显，但不利于推广。为此，专家组成员在甘肃方案的基础上，根据实际经验，总结凝练出了具有普适性易于推广的“甘肃方剂”。

2月15日，甘肃省卫生健康委下发通知，要求各市州推广使用《中医药防治新冠肺炎系列方》。目前，该方剂在甘肃已全面推广，同时，有万余付方剂已紧急调往武汉，参与疫情防治。

后续康复，中医药大有可为

日前，部分地区出现新冠肺炎治愈患者检测“复阳”，病情反复的情况。对此，张志明和甘肃中医药专家组已有充分关注。“此次参与新冠肺炎救治，我们关注的不仅是预防和救治，还将目光投到了治愈出院患者的后续康复上。”张志明说。

针对部分患者因病后体虚和脾胃受损、肝郁气滞等造成的气短、乏力、食欲不振、失眠、焦虑等症状，甘肃中医药专家组研究形成了益肺健脾方，通过中药进行调理，帮助患者快速恢复。

“从中医讲，新冠肺炎是湿邪所致，湿邪对人体损害很大，且不易祛除。”张志明说，中医治未病理念是未病先防，既病防变，病瘥防复。目前，甘肃对每一位治愈出院患者，从健脾化湿、疏肝益气两方面着手，配合香熏、足浴、理疗、食疗、运动等方法，提供半个月的康复方，并定期回访，指导后续调理，以预防复发。

张志明介绍，从甘肃各定点收治医院的回访情况看，出院病例均恢复良好。

“从甘肃及全国目前中医药参与新冠肺炎救治的情况来看，中医药的早期参与、全程参与及全方位参与，对减少患者住院天数、减轻并发症，降低死亡率均有积极作用，当然具体经验还需认真总结。”李应东说。

作者:马富春

（马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