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日报网4月8日电(远达)虽然亚投行的意向创始成员国资格申请已经截止,但热度还在持续。伊朗、阿联酋已于4月3日正式成为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意向创始成员国。至此,虽名为“亚投行”,但创始成员已经覆盖亚洲、欧洲、非洲、美洲、大洋洲的55个国家和1个地区。
《联合早报》4月8日发表新加坡资深媒体人黄彬华的文章称,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2013年10月访问印度尼西亚期间首次透露中国将筹组亚投行开始,到翌年21国财长在北京签署《筹建亚投行备忘录》,一个月后又举行首次筹备会议,显示筹备过程进展顺利,却无人料到反应竟然如此兴旺和积极,使一些国家感到吃惊,甚至因此成为重大的国际新闻,影响深远的国际金融机构变异。
原本估计寥寥无几
3月到来之前,还有人担忧反应可能冷淡,申请成为亚投行创始国的成员最终可能是寥寥无几,原因是美国曾经强烈阻止其盟友,特别是西欧主要国家和日本参加。
世界有个错觉,以为国际金融机构、国际通用货币必须是美国的天下。因为,自二战结束,召开统一货币的布雷顿森林会议,决议组织世界银行(World Bank)和国际货币基金(IMF)以来,不仅美国领导一切,到1966年成立亚洲开发银行(ADB)之后,才形成美国人领导世界银行、欧洲人主持国际货币基金、日本人管理亚洲开发银行的三头马车体制。如今中国异军突起,另起炉灶成立亚投行。
过去几个月来,西方传媒一再报道,美国奥巴马政府曾经以高姿态游说其盟友,应该拒绝参加中国主导的亚投行,而所谓管理架构缺乏清晰、评审制度不够透明、管理人员欠缺经验等等,不过是借口而已。
但是,全球势力东移的事实,不仅西欧舆论界早已心知肚明,欧洲必须调整步伐的呼声,也早在西欧商界、政界蔓延。3月12日,英国政府率先宣布将加盟亚投行,有人形容它就像“一记震撼弹的爆炸”,造成欧洲国家争先恐后申请加入亚投行的现象。欧洲以银行金融业发达著称的小国卢森堡和瑞士即刻响应,法国、德国、意大利三国也发表联合声明集体参加,甚至连国际组织林立的奥地利、芬兰也像赶末班车般挤进了亚投行列车。
美国的盟友,除了日本,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抛下美日往东去了。一是骨牌效应,争先恐后,蔚为奇观,是近年罕见的现象;二是一窝蜂涌去中国申请加入亚投行,助长了亚洲时代已经降临的声势;三是在国际舞台中央,只剩下美国日本相依为命的伤感镜头,此情此景实属罕见。
有人统计,联合国五常中四常加入新的集团,七国集团(G7)成员中四国加盟新集团,金砖五国中有四个在力挺它,虽然只是一个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而已,其创始成员却遍布五大洲。美国日本企图阻止亚投行的设立,不料却反被它边缘化,甚至有陷入孤立状态的危险。
这是对美国的警告
亚投行异军突起,不仅使美国震惊,还使日本更感纠结。日本财经权威报章《日本经济新闻》中文网(4月3日)一篇以“亚洲倒向亚投行是对美国的警告”为题的文章,认真阅读确有自我反省的味道。它首先指出,亚洲各国虽然顾虑中国的扩张军备,以及亚投行会增强中国金融影响力,但还是争相表达加入的意向,其中原因不仅是亚洲有旺盛的资金需求,还有更重要的因素,就是对美国至今为止主导金融体制累积了极为强烈的不满。
它说,除了印尼、泰国曾对过去IMF强加的财经政策强烈表示不满,美国的垄断、日本的亦步亦趋,就“使越来越多亚洲国家认为,这些金融机构根本不愿倾听亚洲各国的声音,反而将只有利于自己的政策强加给人而已”。《日经》甚至引用邻国韩国的《朝鲜日报》文章说:“由于亚洲开发银行的人事全由日本完全掌控,没有考虑亚洲其他国家的利益,才导致中国发起成立亚投行的观点。”
当然,如果说不满是另起炉灶的起因,也是众叛亲离的深层背景,利害关系更是构成大势所趋的更现实原因。《日经》刊文分析说:“中国的最大武器是拥有亚洲巨大基础设施需求这一吸引力。”习近平领导层倡导,从中国到欧洲、非洲的海上、陆上“丝绸之路”(一带一路)战略。中国将支持周边地区基础设施的整备,构筑影响力强的经济圈。成为其战略先兵的亚投行,将汇集铁道、港湾、送电网等投资信息。不仅是基础设施,就像最近有个中国国有企业收购意大利大型轮胎企业倍耐力(Pirelli)那样,如果和政治经济一体化的中国加强关系,就有可能以各种形式享受到其恩惠。”这也是一个吸引人的甜头。
二战结束至今,美国不仅主导着世界的经济发展和金融体系,还通过布雷顿森林体系牢固主宰着世界经济的发展。在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亚洲开发银行等多边金融机构的体系下,美、日等发达国家就拥有绝对的主导权和垄断权。但亚投行的诞生,不仅将打破这种垄断局面,事实上也恰如久旱逢甘霖般,给予停滞不前的世界经济提示新的刺激因素和发展方向。
最大纠结是五味杂陈
事实证明,美国和日本这次确实有很严重的误判,不然不会产生如此一面倒的结果。例如,一是参加亚投行这一崭新机构的国家出乎意料地踊跃;二是美国和日本已完全无法抵挡这股变革旋风;三是不仅亚洲新兴国家反应积极,老牌欧洲发达国家更是一窝蜂涌向东方,确实显示了亚洲新时代已经到来。
日本媒体的反应,比如承认其政府外交失策,出现了一连串的误判,说明它还是清醒的。但主张日本既然已经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唯有静观其变,又显得缺乏自信,特别在以美国马首是瞻的思想熏陶和外交技术训练下成长的日本当权派看来,继续仰赖美国似乎是其唯一的出路。
但日本还有另一个难于释怀的纠结,就是对华盛顿可能随时变更政策产生的恐惧。一是日本过去有过被外交出卖的经验;二是日本的对外政策,总是存有美国马首是瞻的惯性,即使明知可能再度上当,像安倍4月底必须前往华盛顿与奥巴马举行美日首脑峰会,名为峰会实际是接受白宫主人的政策指示;三是美国为本身利益着想,可能随时改变对策,例如最近美国财长雅各布·卢紧急访问北京后的表态,美国准备就亚投行问题与中国进行对话。到时,日本可能又要面对局面巨变后的尴尬。
日本方面也不是没有人清醒的。比如最近日本驻华大使木寺昌人就公开表示,他已与日本商界人士达成协议,打算在6月间向中国申请成为亚投行成员。日本驻华大使这一发言,显然是要为日本留一条后路,不料却遭到安倍亲信外相岸田文雄,由于深怕引起白宫不满,即刻又出来否认,堵死了为日本预设的后路。日本到底要选择自我孤立,还是进行有条件的斗争,就要看安倍的华盛顿之行企图要换取什么了。
众所周知,安倍晋三目前还倾全力在筹备其访美之行的第一“关”,也就是二战结束70周年的总结演说;而第二“关”则是要预防美国利用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谈判,可能重重反将日本一马,包括以苛刻条件强迫日本接受TPP协定,以掩盖美国在亚投行问题上的领导无方。第三“关”就是完成安倍的修宪夙愿,包括再军备的策略,因为没有华盛顿首肯,根本就不敢越雷池一步。为了过这三关,安倍政府可以作出任何牺牲,相比之下,日本是否参加亚投行,就不是当前必须决定的问题了。
日本的最大纠结,就是尴尬、懊恼、彷徨。难怪有人说,东京是五味杂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