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日，第六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在韩国首尔举行，并发表了《关于东北亚和平与合作的联合宣言》。这是中日韩领导人会议机制停滞三年之后的再度重启。诚如联合宣言所指出的那样，这“标志着三国合作全面恢复。”
世界舆论普遍认为，重启是大势所趋，但这一局面取得来之不易。过去几年，由于日本在历史问题上“开倒车”，中日、韩日关系陷入僵局，中日韩领导人会议机制停滞，三国合作进程受到严重干扰，东亚地区一体化遭遇拖累，日本与邻国民众之间好感度大幅下降。打破僵局，促使三国合作重回正轨，符合三国的共同利益，也有利于东亚地区稳定与繁荣。
总体来看，此次领导人会议的举行取得了三大成果：
一是巩固去年下半年以来三方关系破冰回暖的成果，进一步改善三国合作的气氛，把三方合作拉回正常轨道。联合宣言确认，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应定期举行，并进一步促进三国合作机制化，推进对话与合作进程。
二是以三边促双边，通过重申三国合作，进一步推动三国间有关双边关系特别是中日、韩日关系的发展。联合宣言承诺，三国将本着正视历史、面向未来的精神，妥善处理有关问题，为改善双边关系而共同努力。
三是以三边促区域，为东亚一体化注入新活力。三国领导人一致同意，三国合作对区域合作意义重大，将共同推进区域合作，以三国合作引领东亚合作。联合宣言重申对东盟主导东亚区域合作进程的支持，三国将为推动东亚经济一体化进程做出共同努力，包括推动2020年建成东亚经济共同体，结束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谈判。
上述成果的取得具有重要基础，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其一，共同利益。东亚国家地缘相近、经济互补、文化相通，肩负着维护地区和平稳定与发展繁荣的重大责任。三国近期面临国际经济复杂形势和各自经济下行压力，唯有携手才能减少外部冲击，助推经济内生力。
其二，时代潮流。进入21世纪，经济全球化不断加速，区域合作更显蓬勃，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不仅没有褪色，反而日益突出。尽管存在这样那样的分歧和摩擦，友好与合作仍是中日韩三国人民始终不变的共同愿望和追求。
其三，机制建设。全面恢复和推进三国合作，并不是白手起家。中日韩之间机制性合作已有16个年头，三国建立了50多个政府间协商机制，其中包括约20个部长级机制，还设立了三国合作秘书处。这些机制对于三国合作进程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即使在三国关系处于低谷之际也大部分在运行，为三国合作的全面恢复提供了制度性保障。
毋庸讳言，三国合作从全面恢复，到全面推进，仍存在不少牵制因素，主要障碍有三。
第一，历史问题。这是干扰三国合作的最主要和最关键的问题。中日韩领导人会议机制得以恢复，根本不代表日本对历史问题的处理已经得到中韩的认可和谅解，只是中韩从大局出发，寄希望于日本政府能够不在历史的伤口上撒盐。联合宣言重申三国将本着“正视历史、面向未来”的精神，妥善处理有关问题。日本今后能否改弦更张，依然对三国未来合作进程具有巨大影响。
第二，主权争议。中日、韩日之间的领土主权争端不可能在短期内得到解决。在此情况下，采取使争议复杂化的行动不符合三方合作的共同利益和长远利益。搁置争议，不激化矛盾，通过和平方式处理争端，才能使三方有更多的精力、更好的氛围推进三国合作和地区一体化进程。
第三，安全困境。当前，东北亚安全局势并不稳定，日本调整军事安全政策、美国强化与日韩同盟联系，这几大因素相互交织，使地区安全形势暗流涌动，战略互信遂成为中日韩三边合作相对薄弱的短板，这一问题极大地制约着三国合作的拓展与深化。
综上所述，中日韩合作在历经坎坷之后，出现柳暗花明，实属不易，继续前行更是任重道远。从此次会议联合宣言及有关领导人谈话可以看出，全面恢复和全面推进三国合作，确立了三大着力点：
首先，累积战略互信。联合宣言指出，本地区国家经济相互依存与政治安全紧张并存，这种情况必须改变，才能推动地区实现永久和平稳定和共同繁荣，才能坚定推动三国合作向前发展。李克强总理提出，中日韩三国应本着以史为鉴、面向未来的精神，妥善处理历史相关问题。三国应推动政治安全与经济发展“两个轮子一起转”。 互信的前提是包括历史问题在内的重大问题形成共识。三方要在解决产生政治安全紧张的症结上下功夫。日方应真心诚意地反省过去所犯的历史错误，下决心以新面貌与中韩两国携手同行。三国应不断加强各个层次的对话与交往，不断增进彼此间的相互信任。还要妥善处理东亚关系中的美国因素，尽量使其成为建设性因素，而不是干扰因素。
其次，推进务实合作。联合宣言确认，三国将在国际产能、金融稳定、创新领域和可持续发展等方面加强合作。联合宣言充分体现了李克强总理就中日韩合作提出的一系列建议。此外，三国领导人重申将进一步努力加速中日韩自贸区谈判，最终缔结全面、高水平和互惠的自贸协定。三方还将考虑设立三国合作基金，推动建立包括部长级机制在内的新的政府间协商机制，并将携手推进东亚经济一体化。中日韩合作机制与10＋1、10+3、东亚峰会等地区其他机制相互补充，相互促进，协调发展，这不仅将有助于东北亚的和平与合作，而且将极大地推动整个东亚和亚洲地区的整体发展。
再次，加强人文交流。李克强总理建议中日韩推进社会人文交流，增强东亚共同体意识。三国合作离不开三国民意支持。历史上，民间智慧和力量曾经促进了三国关系的改善与发展。同样，未来三国关系的塑造也需要借助民间力量。三国加强教育、青年、文化、艺术、旅游、公共外交、媒体等各界各领域交流，有很大潜力。联合宣言确定的扩大和发展人文交流的项目对增进三国相互理解和信任具有积极作用。
行稳才能致远。中日韩共同利益大于分歧。三国应秉承“正视历史、面向未来”的精神，珍惜三国合作全面恢复的势头，以三国领导人会议为契机，以大格局、大思路，稳步推进三国关系，走活东亚合作大棋局。
（作者：贾秀东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特聘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