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12日,美国佛罗里达州奥兰多一家名为“脉搏”(Pulse)的同志酒吧发生大规模枪击案,共造成50人死亡,53人受伤。这是美国历史上最严重的枪击事件。此次枪击案再度在美国引发控枪争论。据统计,2015年,美国有3亿多人口,私人枪支保有量就达3亿支。枪支泛滥导致涉枪犯罪非常严重。在过去10年里,有超过400万美国人成为袭击、抢劫和其他涉枪犯罪的受害者。仅2015年,美国就发生了52625起枪支暴力案件,13346人死于枪击。尽管如此,在美国要进行控枪却是难之又难。
第一,美国枪支文化源远流长。对很多美国人来说,枪支具有非常重要的象征意义,它不仅是保护生命和财产的武器,也是美国历史和民族精神的体现,意味着独立、自由和安全。在独立战争时,拥有枪支的民兵打响了第一枪,从而赋予了公民持枪权的合法来源。独立战争胜利后,出于对国家暴政的担忧,枪支也代表了公民捍卫自身权利的力量和决心。美国《独立宣言》中说:“当追逐同一目标的一连串滥用职权和强取豪夺发生,证明政府企图把人民置于专制统治之下时,那么人民就有权利,也有义务推翻这个政府,并为他们未来的安全建立新的保障”。
无论是被动性的自卫,还是主动性的推翻暴政,都需要人民手中有武器才行。这一逻辑的体现就是,“人民持有和携带武器的权利不可侵犯”,而且这一权利写进了美国宪法第二修正案,成为宪法明文规定的一项基本公民权利。美国宪法第二条修正案中明确规定:“管理良好的民兵是保障自由州安全所必需的,人民持有和携带武器的权利不得侵犯。”这就为公民合法拥有枪支提供了最根本的法律基础,也使得政府对公民持枪权进行限制变得非常困难。
从美国移民初期的生存需要到后来美国人的娱乐休闲,枪支作为一种文化符号一直活跃在美国人的生活当中。2015年10月7日至11日盖洛普民调显示:72%的受访者认为不应该禁止民众的拥枪权利,赞成者仅27%。可以说,持枪观念深深地扎根于美国人的内心深处。
第二,全国步枪协会极力反对控枪。全国步枪协会前身为美国步枪协会,成立于1871年,其目的在于传授正确使用枪支的方法以及提高射击技术。20世纪初期,随着美国《民兵法》的实施,国民警卫队替代了各州的民兵组织。在废除民兵的同时,为保证战时能够动员民间武装力量,设立了全国枪械训练推广委员会。该委员会的目标与全国步枪协会基本一致,因而它对后者进行了大力资助,包括低价向其出售枪支弹药,从而使得后者得以迅速发展。
20世纪60年代,全国步枪协会逐步成为反枪支管制最为重要的组织,并对美总统选举,国会、州、郡议会选举都能产生很大的影响力。该协会一贯支持共和党,2000年总统大选中,布什和共和党获得了全美步枪协会的大力支持,该协会捐助的160万美元中,有92%给了共和党。在2014年总统选举过程中,全国步枪协会共捐款98.4万美元,游说费用为336万美元。
近年来,全国步枪协会通过影响选举过程而大力反对控枪。在2014年中期选举时,全国步枪协会对国会议员候选人进行了大量的选举捐助,其中95%受资助对象成功当选。关于这一点,奥巴马总统也感到无可奈何。他这样感慨:“全国步枪协会对国会的掌控太强大了。我想象不到国会能够采取什么法律行动来进行控枪。”
当然,美国还有一些反对枪支管制的协会或组织,比如第二修正案基金会、公民有权持枪协会、犹太人维护枪支权利协会以及全国射击运动基金会等等。与这些反对控枪的组织相比,主张控枪的组织显得非常弱小。
第三,两党之争导致控枪难以推进。美国“驴象两党”之争由来已久,由于执政理念的差异以及代表的不同利益集团,双方的政策和主张也有所不同。这种不同在控枪政策上也有明显体现。共和党坚决反对进行枪支管制,他们认为,控枪是国家侵犯公民个人权利的表现。而民主党人则呼吁在联邦和各州进行有效的枪支管控立法,以便减少涉枪暴力事件,从而维护公民和社会安全。
目前,民主党人主张对枪支实行严格管理。但是,共和党人则突出强调公民拥有枪支的合法权利。奥兰多枪击案发生后,民主党派的希拉里紧随奥巴马的步伐力主控枪,而共和党派的特朗普则指责希拉里“试图剥夺美国人持枪的权利,让伊斯兰恐怖分子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进行屠杀”。在这种两党政治的现状下,美国要推行控枪,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作者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教授)